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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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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尊者【大修!刷新重看】

一切都安靜了下來。

容衍怔住, 他挺拔背脊僵住,然後,全身血液凝固, 一股寒意貫穿全身。

容衍感覺胸口被寒意貫出個洞,寒風似刀,直往胸口灌, 灌得他眼前有些花。

穩住了紊亂心神,容衍攥緊月折枝衣袖, 指骨發出咯嘣聲。

“別開玩笑了。”

“正事面前,我不開玩笑。”

月折枝收斂了笑,他用力扳開容衍攥著他衣袖的手, 解下手腕上的紅繩放入乾坤袋, 半彎下身,將乾坤袋系在容衍腰間。

“行了, 時間不早了, 我要回清忻殿守著師尊了, 小師弟,請便。”

月折枝說罷,轉身就走, 然而,沒走兩步, 容衍拽下乾坤袋摔了, 攔住他去路。

月折枝掃了眼乾坤袋,笑容消失, 他涼涼道:“你還有事嗎?”

容衍雙顎因咬緊牙而繃緊, 他眼眶隱隱發紅, 一言不發。

“沒事我就先走了。”

月折枝說著, 繞開容衍,容衍卻再度攔住他去路。

月折枝不欲與容衍在此糾纏,更不想看到容衍,再度繞開容衍。

容衍不依不饒又擋了他去路。

月折枝沈下臉,剛發洩去的怒火湧上心頭,他怒道:“容衍,我與你好聲好氣,你不要不知好歹!讓開!”

容衍道:“不讓。”

月折枝氣笑了。

不讓是吧?好,不讓!

月折枝甩出紅線,線條擊碎地面,“不讓我殺了你!”

容衍聽月折枝左口一個殺,右口一個殺,懷疑自己應尊者身份暴露的猜測煙消雲散。

月折枝不喜歡他,若真知道他是應尊者,依月折枝的性格,斷不會說出來,而是會利用他感情,悄無聲息動手殺他,或者向宗門揭穿他身份。

現如今這般生氣,定然是因為他瞞著對方轉劍道。

容衍早預料到月折枝會因劍道一事與他生氣分開,他紅著眼眶,低聲道:“你不會的,你若想殺,方才在林間,便已殺了我。”

“我那是見七師弟在場,不想嚇到他罷了!”

月折枝咬牙切齒道:“你少在這裏自作多情,以為我舍不得殺你,舍不得殺你簡直是無稽之談!”

我巴不得殺了你,殺了你,普天同慶!

月折枝早在得知容衍是應無邪的當天晚上,扭著衛師叔知道應無邪千年就死了。

千年死了,現在又成了容衍,那便只有兩個解釋。

一:轉世。

二:奪舍。

無論是哪個解釋,月折枝都無法說服自己接受。

月折枝想及此,咬緊牙關,他控著紅線一卷,紅線纏住容衍脖頸。

容衍並不反抗,甚至連防禦也沒有,一如在林間。

月折枝抿著唇角,五指輕動,慢慢繃緊紅線。

紅線看似柔軟,實則極其鋒利,便是容衍手中的天恒銀劍都未嘗能硬接下十擊。

月折枝控著紅線勒緊容衍脖頸,紅線半陷入皮,即將割出幾圈血痕時,月折枝指尖一抖,無法言明的覆雜情緒突破防線,密密麻麻紮在心口。

月折枝眼睛酸澀,他猛然收回紅線,惡語相向道:“你到底想怎麽樣?!容衍,都是成年人了,不要糾纏,給自己留點體面行不行?”

容衍胸膛劇烈起伏,緩緩擡起頭,眼眶發紅,定定盯著月折枝。

看了片刻,他緩緩扯出個笑,左額角未愈合的割傷迸裂,血液順著額角而下。

“體面?我怎麽不體面了?怎麽糾纏了?”

容衍喉結艱澀滑動。

“在你心上,我難道是想丟就丟的東西,你說不合適不合適?你沒試過你怎麽知道合不合適?!”

“我——”

月折枝目光在容衍血淋淋的左額角停頓了一瞬,他移開目光,遮住眼中情緒,道:“試過了,不合適,我之前已經說過。”

“撒謊,你根本沒試過,從頭至尾你只是想助我回無情道,你問過我願意修無情道嗎?!”

月折枝一怔,反應過來容衍在說什麽,他倏然攥緊紅線,“你什麽時候發現醫靈存在的?”

“驪山城,客棧。”

月折枝只感覺火氣往腦門沖,“你不說你沒碰我東西嗎?”

“抱歉。”容衍道,“你聯絡我前,我已經看到醫靈。聽醫靈說你與我在一起只是為了助我回無情道,我擔心你離開,所以撒謊了,也瞞下了轉劍道的事。”

月折枝楞住。

片刻,收起紅線,連道三個好字,他笑了笑,深吸一口氣。

“罷了,既然知道了,我也不想瞞了,關於你轉劍道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了。”

容衍聞言,本該高興,可他卻有種不詳的預感。

他垂下眼簾,長長的睫毛半遮微紅下眼眶,小心翼翼想說什麽,下一刻,月折枝接著道:

“我不會嘗試跟你在一起,說句實話,我很討厭你,請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。”

容衍什麽話都堵在嗓子眼,如同被當頭潑了桶冷水,透心涼。

月折枝冷冷睨容衍一眼,退後幾步,轉身布置簡易傳送陣。

歸心宗宗內,無論是簡易還是需要靈石驅動的陣法,弟子一概不許使用,但容衍攔著不讓路,月折枝只能違規使用傳送陣。

月折枝剛把簡易傳送陣布置成形,腰間一緊,容衍死死勒住他腰,把他往懷裏勒。

“放開!”

月折枝怒道,他掙紮著想擺脫容衍的懷抱,但容衍手臂勁太大,勒得他痛,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。

月折枝氣急敗壞,他甩出紅線。

容衍一把扼住紅線,他背著月折枝,眼睛變成了魔的猩紅色,幾乎是咬牙切齒道:“把話給我收回去。”

“我不收回去,你是要殺我還是要——”吃了我。

月折枝話沒說完,脖頸連接肩線那塊皮膚傳來痛意。

容衍露出魔雪白、陰寒的尖牙,狠狠咬了他一口。

“月折枝,你別忘了你爐鼎體質,離不開人。”

月折枝痛得眼淚不受控制滾了出來,與眼淚同時滾出的還有羞恥和怒火,他擡起膝蓋,重重一頂容衍腹部。

“我離不開人管你什麽事?三條腿的難找,兩條腿的男人我難道找不到?!”

容衍腹部吃痛,低低抽了口氣。

他腹部有劍傷,月折枝這一頂,直接頂中傷口。頓時,鮮紅血液爭先恐後的湧出,彌漫到雪白衣袍上。

容衍察覺到血液彌漫到衣袍上,怕血液沾到月折枝身上,叫月折枝發現他是應尊者。

他傾刻間將眼睛變回常人的黑色,收起魔的尖牙,松開月折枝,運轉靈力,快速遮掩住彌漫到雪白衣袍上的血液。

然而,他遮掩得再快,月折枝嗅覺靈敏,也嗅到空氣中彌漫的濃郁血腥味。

他睨了眼容衍,擦掉眼淚,隔著衣物,捂住被容衍咬得地方。

“瘋狗。”月折枝評價道。

容衍擡眸註視月折枝,目光像某種野獸,死死咬著月折枝。

他盯了會,顯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那話不妥。

收斂住過於露/骨的目光,容衍小心翼翼擡手去理月折枝衣領,想看咬得嚴不嚴重。

月折枝一巴掌拍開容衍手。

容衍手背被拍紅,他手滯在半空,片刻才放下去。

“折枝。”

容衍唇抿直,他低下頭,額角血液順著下巴滴落在地面。

“抱歉,我方才太沖動了,我們好好聊聊行嗎?你別討厭我,你不喜歡我哪點,我改好不好?”

“你改不了。”月折枝冷冷道。

“我能改。”

月折枝氣笑了,“那你去死吧。”

容衍緩緩問:“你是討厭我整個人?”

月折枝心臟抽痛了一下,他拽著容衍衣領往下一拉,湊到容衍耳邊,壓低聲音,狠聲道:

“對,就是討厭你整個人。總之,別出現在我面前,你若出現在我面前,按我之前說的,要麽我死要麽你死,要麽同歸於盡——應尊者。”

應尊者三個字隨著月折枝說話的熱氣清清楚楚撒在容衍耳邊。

容衍瞳孔微縮,日光穿過樹蔭,在他線條流暢的側臉打下斑駁光點。

月折枝返回了清忻殿。

聞似水和其他同門分別,早回清忻殿守著師尊。

見到月折枝回來,聞似水下意識看了看月折枝身後,他之前看容衍跟著月折枝走了。

掃了一眼,見月折枝背後無人。

聞似水收回視線,他打量月折枝一圈,忍不住問道:

“大師兄,你和小師弟有什麽仇什麽怨?方才我看你在林間,還以為你要痛下殺手,嚇死我了。”

月折枝隔著宗袍,按了按被容衍咬傷的那塊皮膚。

那處皮膚傳來清晰的刺痛,刺痛提醒著月折枝做了什麽。

——他在明知道師尊因容衍而傷;在信誓旦旦說有機會就殺了應無邪的前提下;在愧對宗門師尊教誨中,兩次收回殺心,以分開,永不再見的逃避方式,包庇了魔頭。

不該包庇的,他應該利用容衍對他的感情殺了對方,或者揭穿容衍真面目。

不應該這樣的。

月折枝睫毛直顫,後知後覺的覺得堵,他攥緊手心。

“大師兄,你怎麽了?”

聞似水正等待著月折枝回覆他和小師弟有什麽仇怨,見月折枝臉色一下子蒼白下來,攥緊雙手,擡手握住月折枝手腕,探看月折枝身體狀況。

“心神不定,靈力紊亂,可是出了什麽事?”

“沒事。”

月折枝猛然抽回手,他坐到殿臺階上,眼睛褪去了靈光,垂下頭,像犯了什麽大錯。

“沒事。”

“真的沒事?”聞似水瞧月折枝這樣子不像沒事。

“真的沒事。”

聞似水坐到月折枝身邊,他瞅了瞅月折枝狀態,想到什麽,擔憂道:“小師弟後來跟上你,你倆是不是又打架了?打出重傷了?沒事沒事,只要沒出人命,一切都好說——”

聞似水話沒說完,月折枝猛然打斷他話,語似結冰。

“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他!”

“他,誰?”聞似水不明所以,月折枝沒解釋,道了句。

“你靈劍被我弄壞了,過些日子我賠你一把。”

聞似水道:“靈劍我多得是,不必——”聞似水話說到這裏,忽然意識到月折枝說得他是誰。

說得不就是小師弟容衍!

於是當天下午,大師兄和小師弟積怨極深的話不脛而走。

歸心宗弟子都默契在心裏記下不能在大師兄月折枝面前提小師弟。

月折枝尚且不知道大家都記下了他和容衍不和。

他懨懨地跟醫靈說了聲板正計劃取消,過幾日靜下心,給它解開封印後,便打算一直守在清忻殿殿前,直到師尊傷愈。

然而,打算趕不上變化,第二天中午他便被交代與宗主親傳弟子「李施墨」代為處理宗內事務。

宗內的事務本該由宗主處理,但宗主在鬼域救人受了重傷,無力處理,因而命他和李施墨一並代為處理。

宗主之命不可違,月折枝只能跟聞似水說了聲,讓他人替代自己守著,隨即前往事務閣和李施墨處理宗內事務。

可他精神狀態太差,即便用心處理宗務,依然時不時出錯。

李施墨不想倒回去重寫,他心直口快,道:“大師兄,你怎麽回事?老是出問題。”

月折枝垂下眼簾,他小聲道了句抱歉。

“罷了罷了,你上二樓去整理近來城鎮上報事宜。”

李施墨說著,轉頭對人說,“叫餘師弟來。”

月折枝把手中奏貼放,上二樓去整理近來城鎮上報事宜。

二樓十分安靜,月折枝慢慢整理,整理了沒一會,他忽然覺得身體不舒服,一股燥熱湧上心頭。

月折枝只瞬間明白燥意從何而來,是爐鼎體質發作了,月折枝經歷過體質發揮不規律,他靠著書架滑坐在地上,抖著手趕緊翻壓制藥。

壓制藥上次服用後還有三枚。

月折枝從自己的乾坤袋裏翻出壓制藥,服用了一枚,可身體嘗過滋味,壓制藥藥效大大減弱,一枚根本不管用。

月折枝幹脆三枚一起服用,外加自己舒緩,然而依然沒有什麽作用。

他攥住衣領,額角冒汗,薄紅從脖頸蔓延上臉頰,竟然十分想念容衍。

月折枝意識到自己在想念容衍後,無法克制得冒出厭煩恥辱,他召出紅線狠狠割了自己一下,勉強維持清醒後,縮到角落裏,拿出聯絡玉牌,想向衛師叔求助。

可他忘了,他體質發作時靈力無法流轉,使用不了聯絡玉牌。

月折枝握緊聯絡玉牌,他狼狽不堪得把頭埋在膝蓋上,用盡力氣喊李施墨,想叫李施墨幫他聯系衛師叔。

李施墨和其他人在一樓忙著做事,並未聽到月折枝在喊他。

等他發現不對勁時,閣內彌漫開一股淡淡的香氣。

李施墨覺得這香氣甚是古怪,引得人燥熱失智,他正欲問其他人有沒有聞到這股香氣,香氣愕然消失了。

一道白影閃上二樓。

“站住!什麽東西!”

李施墨察覺到白影,甩出長劍,快步追上二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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